扬汤止沸

假如结局那里锦辛确诊了白血病#

假如老刁扬了凝血酶#

一

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医生公事公办地和他介绍了一下症状，然后给出了治疗建议。

赵锦辛浑浑噩噩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站起来，只是点着头，“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尽早通知家人来复查。”

门被他砰的关上了，手里的检查报告还带着一点油墨味，很新鲜。赵锦辛走到医院门口才摸出手机，盯着屏幕最上方被置顶的电话号码，居然笑了。

那笑容有难以名状的惨淡，赵锦辛看着报告里“造血干细胞恶性克隆”的字眼，他很难不怀疑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喂。”黎朔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什么事？”

“黎叔叔…”

心里莫名的很委屈，赵锦辛的声音染上了一点哭腔，“我…我生病了…”

“生病就去医院。”电流音似乎大过了黎朔的声音，他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漠然，“赵锦辛，别再随便拿身体开玩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似乎还说了什么，赵锦辛却已经听不到了。他愣愣地看着通话时长跳到一分三十七秒，然后对方毫不犹豫地挂断。

“黎叔叔…”

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冷风灌进了眼睛里，咸涩的滋味逐渐酸楚了泪腺，赵锦辛把泪水抹去，将那张报告随手撕掉，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二

那个晚上，赵锦辛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酒精化过喉管，刺激了肠胃，冰凉的感觉渗进肺腑。

醉意慢慢淹没了他。

幻觉里，黎朔还是转过身的样子。他背对着自己，没有回过头再看一眼。

上天从不眷顾辜负真心的人，所以连一个好梦都不肯施舍给他。

任由赵锦辛一次次地沉沦，一次次地痛苦。

口腔出血的症状会逐渐严重，他很快尝到了血的味道。

醉眼朦胧的时候，赵锦辛似乎被一双手臂抱进了怀里，那个人身上有温暖的淡香，就像是一块经世的璞玉。

黎朔看着醉得人事不省的赵锦辛，发不出一点脾气。

他好像瘦了很多，桃花似的面容说不出的苍白，唇上也没有一点血色。黎朔低下头，给他掖好了被子，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柔软如花瓣似的唇。

“赵锦辛。”黑夜之中，黎朔凝视着赵锦辛的脸，低低喃喃，“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三

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那声音极其恐惧，让他以为是梦中的幻想，很快又低了下去，成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黎朔屏住呼吸，能够依稀听到赵锦辛在小声喊着他的名字。

他顿时睡意全无，下了床赶到了隔壁。原本盖在赵锦辛身上好好的被子被他揉得一团乱，那双不笑也含情的眸子里全都是恐惧，甚至拿头去撞床板，“黎叔叔…好黑…好黑…”

“我害怕…黎叔叔…”

黎朔眼眶酸了一下，心疼得不行。他忙打开应急灯，然后把赵锦辛拉进自己怀里，抚摸着他撞伤的地方，检查有没有出血，“有灯，有灯，黎叔叔在呢，锦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永远都会对赵锦辛心软。

“小可怜…”无意间贴上他的额头，觉得那温度烫得惊人，黎朔又是心疼又是歉疚，要起身关窗又被赵锦辛拽住，“别走…别走…”

黎朔只能抱紧了他，用被子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不走，不走。”

哄着人量了一下温度，幸好备用药都在卧室里有，喂他吃了两颗退烧药，轻轻拍着人，“睡吧，黎叔叔在呢。”

赵锦辛很乖巧，大概是难受的厉害，睡着了也一直皱着眉。

他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可是拳头落下的时候又变成了轻轻的抚摸，又痒又疼，酸得厉害。

黎朔承认自己还爱赵锦辛，这并不丢人，也不卑微。

他的确爱他，也真的想过要和他共度余生。

可赵锦辛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将他的感情当作掌上的玩物……这个时候又不肯放手，算什么呢？

四

赵锦辛其实明白黎朔很讨厌自己过度的占有欲，但他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究竟是黑暗更可怕，还是失去黎朔更可怕呢？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被好好掩饰在风流完美外表下的那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攫取了他的全部神志，明明就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魅惑的。

“黎朔是你的。“

黑色的外套被脱掉，口袋里的手机被搜走，凝血酶也随便地丢开，撒了一地。

赵锦辛机械地转动着手腕。

绳索掉下来了。

“谁都不能伤害他。”

他微笑起来，挥出一拳，重复道，“谁都不能伤害黎朔。”

黎朔会来的。他回来带他回家。

“他会爱我的。”

五

徐大锐拔刀的动作在赵锦辛的眼睛里实在很明显，可是阻止他显然已经来不及。

鲜血流出来的感觉并不痛，赵锦辛微微皱了下眉，刀子掉下来的同时，他觉得身上好冷。

鲜血，淌成小河一样的鲜血，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黎朔将他抱在怀里，他从来没看到过黎朔那样的眼神，像是将要失去一切。

造血性干细胞恶性克隆，和凝血障碍，像是死神的镰刀，正在默默逼近着索取他的性命。鲜血染上了白色的毛衣，神志越来越混沌，“外套…凝，凝血酶…”

黎朔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那件外套被老刁丢到一边，凝血酶散了一地，被随意地踩过，拢都拢不起来。他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痛，三十多年的从容丢得一干二净，“锦辛…别睡…别睡…我求你别睡！”